东方朔《答客难》 - 群星.mp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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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:04.10]客难东方朔曰:苏秦张仪壹当万乘之主[00:09.53]而身都卿相之位,泽及后世。[00:13.08]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,慕圣人之义,[00:16.63]讽诵诗书百家之言,不可胜记,著于竹帛;[00:21.64]唇膺而不可释,好学乐道之效,明白甚矣;[00:26.75]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,则可谓博闻辩智矣。[00:31.26]然悉力尽忠,以事圣帝,旷日持久,积数十年,[00:36.59]官不过侍郎,位不过执戟。意者尚有遗行邪?[00:42.32]同胞之徒,无所容居,其故何也?"[00:47.06]东方先生喟然长息,仰而应之曰:[00:51.33]"是故非子之所能备。彼一时也,此一时也,[00:56.48]岂可同哉?夫苏秦、张仪之时,周室大坏,[01:01.66]诸侯不朝,力政争权,相擒以兵,并为十二国,[01:07.10]未有雌雄。得士者强,失士者亡,故说得行焉。[01:12.73]身处尊位,珍宝充内,外有仓麋,泽及后世,[01:17.39]子孙长享。今则不然:圣帝德流,天下震慑,[01:22.72]诸侯宾服,连四海之外以为带,安于覆盂;[01:27.05]天下平均,合为一家,动发举事,犹运之掌,[01:31.92]贤与不肖何以异哉?遵天之道,顺地之理,[01:37.45]物无不得其所;故绥之则安,动之则苦;[01:42.14]尊之则为将,卑之则为虏;[01:45.80]抗之则在青云之上,抑之则在深渊之下;[01:50.02]用之则为虎,不用则为鼠;虽欲尽节效情,[01:55.42]安知前后?夫天地之大,士民之众,竭精驰说,[02:01.17]并进辐凑者,不可胜数;悉力慕之,[02:05.69]困于衣食,或失门户。[02:08.03]使苏秦、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,曾不得掌故,[02:14.02]安敢望侍郎乎!传曰:'天下无害,虽有圣人,[02:19.20]无所施才;上下和同,虽有贤者,无所立功。'[02:24.41]故曰:时异事异。"虽然,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![02:31.87]《诗》曰:'鼓钟于宫,声闻于外。''鹤鸣九皋,声闻于天'。[02:37.39]苟能修身,何患不荣!太公体行仁义,七十有二,[02:43.46]乃设用于文武,得信厥说。封于齐,七百岁而不绝。[02:48.94]此士所以日夜孳孳,修学敏行,而不敢怠也。[02:54.48]譬若鹡鸰,飞且鸣矣。[02:57.46]"今世之处士,时虽不用,块然无徒,廓然独居;[03:02.49]上观许由,下察接舆;计同范蠡,忠合子胥;[03:07.71]天下和平,与义相扶,寡偶少徒,固其宜也。[03:13.51]子何疑于予哉?若大燕之用乐毅,[03:17.94]秦之任李斯,郦食其之下齐,说行如流,[03:22.89]曲从如环;所欲必得,功若丘山;海内定,[03:27.72]国家安;是遇其时者也,子又何怪之邪?[03:33.41]语曰:'以管窥天,以蠡测海,以筵撞钟,[03:38.80]岂能通其条贯,考其文理,发其音声哉?[03:43.68]犹是观之,譬由鼱鼩之袭狗,孤豚之咋虎,至则靡耳,[03:49.94]何功之有?今以下愚而非处士,虽欲勿困,固不得已,[03:56.23]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,而终惑于大道也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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